【坂银】镌刻/01～02
#架空+3z
#有优等生×不良少年
01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才再见到坂本辰马。
银八的记性是真的不太好，如果不是主观想法强迫他留下深刻印象，基本上过上很长一段时间就会慢慢遗失掉当初的记忆。
像是遗忘症之类的，几近挨近了精神疾病领域的健忘只要没影响到他正常生活，本人也没怎么往这方面费过心，本职工作还是会记得去做的。
就是不怎么记得时间稍微久一点的事情。
比如眼前这位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顶着一头棕色蓬蓬头却打扮得规矩整洁的男人。他朝着自己摘下墨镜，那双跟海一样蓝的眼睛透出了点点光彩，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
“好久不见，我是坂本辰马。”
——那个男人这么介绍了自己。
本来早就把这号人物忘记了，因为既不是幼驯染也不是常年保持联系的友人，等到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在自己学校的职员室看见他作为新同事加入后才突然想起确实有过这个人来着。
上了年纪更是很容易忘事的，虽然他也才差两岁到三十。嘴里含着棒棒糖没法正常和那个人打招呼，庆幸自己多少还能认得出他的五官，在记忆区域找了半天才记起眼前这个棕色卷毛的来历，他着实有些尴尬，“…哟，好久不见。”
连称呼都不知道该用哪个比较好。
这个好久不见都不算是自己主动说出来的。要说刚开始只觉得这家伙有些眼熟得不正常，等到面前人咋咋呼呼地惊叫出“这不是坂田君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和这个戴墨镜的家伙有过一段想不太起来的过往。
至于到底是什么过往，他依稀想起一些零星片段，那是十年前还在上高中时候的事情了。自己的遗忘症在个人看来是十分严重的，可是他还能在短暂几秒中迅速想起这个人是谁，由此可见他过去和坂本发生过不少事情。
只是十年过去了，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定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家伙现在比当年潇洒成熟许多的气质，但至此也就这么多，他确切地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回想一下曾经的学生时代。于是他略显窘迫地回答，“啊、嗯，是你啊坂本，我是坂田银八。”
赌了一把叫了一声他的姓氏，观察到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表情后才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确认了自己以前似乎就是这么叫他的，坂本。
等那个家伙顶着一张有些开朗过头的笑容走过来自来熟地勾上自己肩膀的时候银八才恍惚想起来似乎十年前也有过这样的镜头。
他抿了抿嘴忽然想抽根烟，奈何职员室禁烟比较严格，只好摸出口袋里的烟盒在坂本面前晃了晃，“走吧，换个地方说话，去天台。”
好吧。他其实不是真心想叙旧，只是事发突然而已。以前可能很熟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跟他重逢，可是到现在他都想不起来到底和坂本辰马这个人在高中时候都干过什么，这不太行，好歹以后就是同事了。
好吧。他承认他向来是个孤僻又没朋友的人，社交方面的毛病即使脱离学生成了老师以后也没能成功矫正过来。细数下来高中时候能陪自己干些像现在这些小鬼一样的蠢事的人真没多少，更残酷一点来讲不如说是一个也没有。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忘记。在本应是挥霍汗水的青春时期，放眼整个遥远古早的学生时代，自己自从学会抽烟后大体上都是跟烟草一起孤零零地度过的。
要说有没有成长…别的方面他一事无成，倒是在烟瘾方面一年比一年轻，好歹算个积极进展。
况且他还转过学。
至此唯一能清楚记得的事情是，坂本是他从别的学校转到银魂高校后才遇见的一号人物，不过转过学这件事对于不管在哪个学校都没什么人际关系的自己来说就算提了也跟没提似的。
短暂又易逝的友情——就像银八熟练地摁开打火机后点燃烟头的点点微不足道的火星，一根烟过去总会被掐灭——自从发现自己社交能力低下后他就干脆打算剩下半辈子一个人过也丝毫怨言也没有了。挚友还是女友他一样也没有，整天独来独往倒是只有从其他老师口中偶然听见的闲话这么多年一直陪伴着自己。
“你原来还在抽烟啊。”坂本和他挨在一起趴在天台栏杆边上眺望远方，嘴上和银八说着话可是却未曾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真是和以前一点也没变。十年过去了我还指望你能摆脱这个非健康的习惯呢，至少从糖尿病和肺癌中二选一吧。”
事情往自己没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他本以为这家伙会本着一颗炽热的心来跟他叙旧，兴奋且激昂地跟他谈着曾经两人一起干过的蠢事，毕竟他是个自来熟嘛。——再说了，银八还等着从他嘴里撬出点自己完全记不得的事情好弥补一下逐渐不安的心虚感，旁敲侧击地填充自己仿佛失忆一样的海马区。
哦。海马区本来就不负责给他记这些事情，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的海马区还没有这么发达。
而且还一副很了解自己的语气，银八突然有些火气上头，因为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和这家伙的交情到底具体有哪些，“喂，别说的好像我曾经和你很熟的样子，阿银我可不记得我跟你这家伙有哪些熟络的地方，别想诓我。”
坂本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过被黑不溜秋的墨镜挡住的眼睛根本没法正常传递出他此时写在脸上的心情给他，银八只觉得看着这个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意的家伙莫名有些不爽。
他突然抢过银八指缝间夹着的香烟，一刻也没有犹豫地张嘴咬上银八碰过的部位学着银八的样子像模像样地吸了一口，却很快就被辛辣和苦涩的味道给呛出了剧烈咳嗽。
“喂你别……”
坂本抬手示意银八别管。他低下头咳嗽了好几声，吐出舌头想散去口腔里的怪味，一点也不在乎面子地干呕着，显得有些虚弱。
“你是笨蛋吗。”
良久，他才抬起头将目光落在微皱着眉朝他摊开手心想把那根烟拿回来的银八身上，一扫方才被呛出来的难受，反倒有些豁然开朗地直接笑了出来。
“银时，”他轻声吐出一个名字，无奈的口吻里带了点笑意，“十年不见，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没想到真的一点都没有变过。”
…倒是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
银八微微愣住，听他讲着的同时自己脑内似乎是终于开始重建起了过往的记忆。
看着眼前穿着粉色衬衫和黑色背带裤的坂本，记忆中当年规矩地穿着黑色学生制服正转过头来对他笑还露出了洁白牙齿的少年与他重叠。
坂本拿着香烟重新塞回了他嘴里，趁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抓紧揉了一把他的银色卷发，蓬松的手感仿佛被棉花包围，手心被发尖蹭的发痒。
“结果你还是没能想起我。”
02
坂本辰马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
生于阔绰富裕家庭，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家里人不断给予的正确的爱培养了他乐观又积极的良好心态。作为少数幸福家庭中的子女，长相英俊、成绩优秀且性格很好的坂本同学向来是每个人羡慕嫉妒的首要对象，但却因为善于圆滑处世而笼络了不少人脉。
高三那年他遇见了刚从别的学校转学过来的坂田银时。——那时候他还用着自己的本名，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成为社畜后就改了个名，这一点坂本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人丢在了天台。
那是个后来自己才知道是天生就有银色卷发的少年。学校有不让染头发的成文规定，最多也只允许棕色系发色的存在，但那家伙却是一头晃眼的银白。…与其说是银色，不如更加偏白一些，总是不经意间就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然后引起了学校的重视。
当时自己在学校里担任着学生会主席，兼任风纪委员长，可以说是学生当中的职权代表。只要成绩优秀、行为表现良好、还很博得人心，这些职权对坂本来说就像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曾经的自己优秀确实到了这样一种地步。
于是就染头发的问题出面和新来的少年交涉这个重担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坂本头上。他先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转学生虽然被分配到了问题儿童集中所的3年Z组，却在一众以打架闹事和翘课逃学的不良少年中过着意外普通且平凡的生活，也鲜少看他和别人主动搭话。
应该是个比较内向、沉默寡言的人吧。坂本当时这么想了，年轻气盛时期的正义感让他突然觉得有些愤愤然，在内心谴责学校不该把这样一个平凡的少年分到鸡飞狗跳的3年Z组。
只是不太爱说话而已，也没什么朋友，不应该被区别对待。他是这么想着的，直到有一次偶然从保健室回来的途中，在回教室上课之前想上天台透透气的时候，推开门发现了靠在栏杆边的转学生。
——那一头炫目耀眼的银白色卷发沾上了日光后变得更加让人难以移开视线，有些孤寂的背影在自己眼瞳深处蓦然放大。
但只见他转过头来指缝间却夹着根细细的香烟，一副慵懒的神情没精打采地睁着眼皮，嘴里熟练地吐出白色烟圈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性感。
那副散漫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坂本的心悬起来后不由得绷紧了神经，像是被定住脚步似的想走过去都一直处在原地没法动弹。
“喂，那边的。”
转学生两指夹着烟身，侧着头朝坂本的方向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喊道：“不过来吹会儿风吗。”
真是冷淡的语气，却向他作着无论结果如何都好像和自己无所谓的邀请，随意透顶。
坂本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动起来。
有些僵硬的脚步逐渐朝他靠近，等到自己站在离他甚至一米都不到的距离内后才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想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类似于确认身份的疑问：“3年Z组的坂田银时同学？”
转学生大方点头承认，“我以为没人认识我。”
坂本干笑了一下。一时间找不到别的话题重新展开交流，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的目光果然还是被不由自主地吸引到了那头银色卷发上，面前人以懒懒散散的模样抽着烟，配合着那张脸上端正的五官让坂本只觉得性感又色气。
…气质还真是独特，他出神地想道。
“我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法开口，坂本头一回觉得作为优等生是一件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犹犹豫豫着，“我是3年A组的坂本辰马，找坂田同学有点事情想商量一下。”
银时估计是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所以才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吸着烟草。他嘴里含着香烟有些含糊不清，“真是稀奇，什么事啊？”
坂本淡定地从自己制服口袋中拿出风纪委员长的袖章在他面前抖了抖，态度比较友好地切入正题：“啊哈哈哈，其实我是风纪委员长哦坂田同学。先不提你翘课上来抽烟的双重违纪情况，我们先来说一下你的头发问题吧。”
能看见银时有些僵住，两指夹上嘴里的烟身取下来后下意识就往身后一藏，仿佛他这样做了之前坂本就能当做完全没看见一样。
“…喂喂真的假的…”他有些自认倒霉地咕哝着，“果然受不了这样一副官方化的语气啊阿银我。”
坂本愣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下是自己是被讨厌了…之类的总之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忽然在心里蔓延了开来。他恍惚想起自己之前和不少不良学生正面交涉过，那些少年不耐烦的态度自己早该习惯的，到了银时这边他却觉得…——觉得…
莫名的、唯独不想被他讨厌。
但不同在于，他是众多不良中少有的，对自己并无恶意的家伙，即使知道自己即将接受校规制裁，也不曾对自己流露出任何一丝憎恶的眼神。…反而更加地从容不迫，没舍得掐灭那根烟只好夹着它朝坂本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真是没办法啊。那就请风纪委员长大人逮捕我吧。不过看在我初犯的份儿上，扣学分给处分的时候要留点情哦，阿银我还是很想毕业的。”
坂本忽然失笑，“你怎么看都不想是初犯。”
银时也有些随便地扯出了点嘴角的弧度，笑着轻哼出一声，“你又没看见，你怎么知道。”
“能这样从容，一看就知道是惯犯了吧。”坂本走两步靠近过去，一下抢走了他手里的香烟，低下眼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还在冒着火星的这玩意，“啊哈哈哈，吸烟有害健康呢。小心肺部疾病哦，年轻的坂田同学。”
“烟草会让人上瘾的。”银时轻描淡写地评价了一句，没打算再把那根烟要回来，毕竟已经被当作赃物没收了。
他背靠在栏杆边上，双臂也张开着往后撑在栏杆上，一点也不规范的制服穿着被坂本注意到后预料到了自己的罪行似乎又多了一条。
“我没抽过。”坂本嘟囔上一句，“我肯定不会喜欢烟味，对烟草上瘾的只有特定群体。”
“试试吗？”银时顺口就怂恿了一句，但又及时改了口，“算了，不建议没经验的你贸然吸上一口。”
没有料到坂本竟然还真的因为自己无意的一句话而果断地咬上香烟，皱皱眉后一点技巧也没有地吸上了一口，银时想劝阻都为时已晚。
“喂你别……”
然后他就迅速被呛到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嘴里泛着辛辣的苦味，怪异的感觉怎么吐都一直在口腔里挥之不去。坂本虚弱地喘着气。
“你是笨蛋吗……”
不良少年却要反过来拍拍风纪委员长的背轻声哄着他，这种滑稽的场面实属难得中的上品。银时帮还在抑制不住干呕的坂本顺着气，还不忘边碎碎念着些什么。
“不过这下你也违纪了，你成了我的共犯，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自己呢，坂本同学。”
坂本边难受地咳嗽又干呕，还在虚弱地发出着声音，“坂田同学你的、咳咳、头、头发…！”
哦。绕了七八个圈子最后才反应过来核心问题应该是自己的头发才对，银时伸手玩了一撮自己的卷发，随口道：“这个真没你们什么事。我的头发是天生的，我也不想他又卷又白啊。”
啊…？——坂本有些呆住，原来是天生的吗？
银时还特意强调了一遍：“是天生的啦。我倒还希望我能遗传到的基因是清爽靓丽的离子烫。发色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我从小就没长过黑头发。”
“不信你摸摸。”见坂本还是没什么反应，银时主动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唯有这个就请你放过我啦，亲爱的风纪委员长大人。”
掌心触碰到一片柔软，坂本顿时觉得这和自己的一头卷发完全不同，那是更加软和的、让人眷恋的手感，完了，突然不想抽开手了。
“…违纪。”坂本失神喃喃出了什么，而后回过神后立刻抽回手有些不自然地背到身后，心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快，“这次违纪就姑且算是一次警告，下次再看见的话就真的要处分了哦。顺便，坂田同学的头发我会作特别说明提交给学校的，请你不要担心。”
银时把烟拿回来后熟练地掐灭在了栏杆上，低着眼眸看着火星熄灭成灰烬，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猩红眸色闪着点点流光。
他从这时候就清楚自己遗忘症比较严重，主观意识觉得没必要，所以也没打算在这位偶然遇见的风纪委员长身上多留个心眼至少记住他是谁。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碰见的，优等生之所以是优等生，那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会翘课干别的。在这种不对头的时机里钻钻空子，想要和风纪委员会的人少来往简直堪称轻而易举。
只是…——银时还是决定多打量他两眼，看看这个棕色卷毛到底长什么样，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都只能从坂本身上找到属于好学生的影子。
记住一个人长什么样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可能今天在这发生过什么会在几天后被自己忘得干干净净而已。银时摸索着下巴考量着坂本。
话又说回来，还真是个认真的家伙啊。
不过事情可以说是完美解决了。下课铃很适时地响了起来，回响在宽阔天台上的时候尤其悠扬，像是有些遭不住银时的眼神打量，坂本就在这道铃声中有些慌乱地逃走了。
那是他和银八学生时代的初遇，也是他后来喜欢上坂田银时的时候不经意埋下的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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