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银】镌刻/03～04
#架空+3z
#有优等生×不良少年
03
他上来只是为了抽根烟顺便从坂本嘴里撬出点关键词方便自己回想一下的。
在什么都没想起来之前，坂本自顾自地摆出一副跟他很熟仿佛就像多年未见的友人那样的态度让他着实有些抗拒，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才会当即掐灭嘴里那根被坂本塞回来的烟带着已经成为垃圾的烟头把人丢在了天台，自己走下楼梯找了个随处可见的垃圾桶把它扔了。
至此银八开始觉得自己这是被奇怪的家伙缠上了，回到职员室的时候还难免被年轻女教师追问坂田老师原来和坂本老师是旧识啊之类的，一向沉默寡言的自己被迫敷衍了几句。
“姑且算是吧。那家伙是我高中同学。”
不再多言，因为再往下就真的是记忆的尽头了。家里也没什么旧物可供自己翻阅，像是高中和大学的毕业照都不知道被自己丢到哪里去了，况且他隐约记得坂本那家伙还不跟他同班。
人家可是实打实的优等生，怎么会跟待在Z组的自己相提并论呢，说不定以前就是些好学生和不良之间阴差阳错结下的孽缘，十年后再次提起的时候还被一念之差地描绘成了一桩美谈。
——他可什么都没说，单纯是从坂本那里听见的零碎线索，起码自己了解清楚的一件事是，坂本从以前到现在都不讨厌他就是了。
要不然怎么还能像个自来熟一样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冲上来拥抱自己了。
银八有些心烦意燥地整理着自己的办公桌面，这么一想确实啊，刚刚那家伙确确实实想冲上来把自己抱个满怀，可能因为自己对他有些陌生的眼神而及时停住了冲动吧。
从前开始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角色大抵有两种：一是活泼外向又自来熟的人，二是一板一眼还容易上纲上线的好学生。
更让人操蛋的是坂本辰马这家伙竟然两者都占去了相当大的比例，就程度来讲只是其二稍微没那么让人讨厌而已。感觉自己的记忆已经初步构造出了一个雏形，围绕着优等生这三个字来思考竟然真的想起来了他们是如何遇见的。
啊…原来如此——风纪委员长坂本同学。
是他刚转学过来没多久就被如同便衣警察一样的坂本当场抓包翘课上天台抽烟。…说是便衣警察，实际上根本只是自己不闻世事，压根儿没兴趣了解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罢了，要不然谁会不知道3年A组坂本辰马的名讳。
…咦？——银八顿了一下，他好像能想起来点什么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像是要突破极限似的清晰地彰显在自己面前，这对遗忘症的多年患者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的复健机会。
反正那个毛病是不可能会被治好的了，时间不断往后推移只能造就记忆缺失的严重性越发扩大。
银八从来就没奢望过自己会得到康复，忘掉些东西而已也不是什么能要了他的命的病症，再说以前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值得镌刻在他脑袋里的，反正他是觉得没什么所谓的。
总想着坂本的事情是不行的，银八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就想找点别的事情做，好歹要更加有意义一些。
于是他低下眼眸就看见摆在桌面上的国文练习卷还没批完，从笔筒中随便抽了一只红笔粗鲁地揭开盖儿后就开始在白纸上圈圈画画。
“坂田老师！”
银八随即抬头望向职员室门口，发现是刚从天台下来的坂本在喊他的时候，又迅速把头低下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谁知道那家伙还穷追不舍地直接靠近了自己的位置边上，双手撑在桌面上弯了点腰低着脑袋凑近银八耳边，“能把下班后的时间空出来给我吗？”
银八条件反射地就伸手将坂本的脑袋推开好让他离自己远点，没什么感情地小声回答道：“不要靠我这么近。你打算干什么？”
坂本抓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啊哈哈哈，叙叙旧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哦坂田老师。”
其实也没想着要拒绝他。银八看了一眼自己那只被他抓在温热宽大掌心里的手腕，再抬眼望向墨镜有些滑下，此时终于能够看清他眼中那抹幽深蓝色的坂本，熟悉感再次席卷上心头。
总能想起点什么的，他在心里笃定，于是便答应了坂本的邀约，“去哪儿？”
“木下屋。”坂本迅速说出了一个店名，也不太像是提前做好功课那般反而显得有些自然且熟练，“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屋，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在光顾。”
银八愣住了，他是木下屋的常客。
…从十年前刚刚搬来这个地方就一直是了。无法否认的是，坂本精准地报出了自己的某种喜好，所以才会在天台说什么至少从糖尿病和肺癌中二选一的蠢话让自己有些火大。
已经忘记最开始去木下屋的初衷是什么，十年前换到了一家人还算不错的收养家庭后就一直扎根于此，那家味道让人眷恋的甜品屋深深地镌刻在了自己脑海里慢慢就变成了某种不可更改的生活习惯，所以自己只记得一闲下来就过去照顾一下生意。
只要物理上能得到享受的东西他就基本不会忘记，那随着时间而从他脑海中淡去的人影，只能一去而再不复返。
因此，他确确实实地忘掉了坂本。
04
坂田同学的银色天然卷总算通过自己真情实感的上报说明而顺利解决了。
在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再遇见过这个转学生了，在此之前一直替他不平的坂本自从知道他到底是个翘课抽烟的不良少年后心里郁闷了挺久的，自己也会有看错人的时候。
但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比起喜欢挑事打架的那些血气方刚的不良学生，银时还算是安分守己的角色，在闻风丧胆的3年Z组里也默默无闻。
只是有一点坂本有点奇怪。从广大师生口中听闻本校的3年Z组向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使自身不参与打架事项也会被本班不良头目校园霸凌式地踩在脚下，可他从来没见过银时脸上有什么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
…这样一个安静内向的人不会被欺凌吗？
不管随着时代变迁了多少，好学生与坏学生从来都被彻底划清了界限，谁也不知道各自的水到底有多深。前者之间的竞争多为学习与荣誉，较为积极正面，但后者无疑是充满了恶意的肢体斗争，三天两头都至少落下一身伤痕。
从来没涉及过深的风纪委员长顶多只是抓抓不良行为然后给予处分而已，甚少正面参与纠纷的坂本同学在学生时代一直都较为单纯。
…比如他甚至开始相信即使身处像3年Z组那样的恶劣环境之中，只要当个没存在感的哑巴就真的能够免除其他不良的霸凌行为。
所以从始至终，银时在他心目中都不算太坏的学生，只是吸烟有害健康的确属实，如果有机会的话坂本还是蛮想劝一下银时戒掉烟草的。
顺便再劝劝他好好学习至少捱到顺利毕业，考个三流大学都无所谓，毕竟他深知对那一类的学生最不能强求的就是成绩。
——如果能再遇见的话就好了。
自那之后过于按部就班的正常生活就仿佛那天在天台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当他后来某天放学在校门口偶遇一个人背着包孤单行走的银时，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心里突然变了个味。
“坂田同学！”
他扶稳肩上的学生背包后有些匆忙地往银时那边赶了过去，较为斜坡的路让开始小跑起来的坂本险些没刹住脚，但最后还是不太平稳地撞在了银时的肩膀边上，两个人都差点一个向前一个趔趄。
“喂…你这家伙好好看路啊！”
银时踉跄了两步，最后站稳了转过头来心情有些不太好地责怪了罪魁祸首两句，却忽然有些愣住。——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棕色卷毛眼熟，但是具体怎么认识的突然想不起来了。
嘛…早就习惯的事情用不着去深究。就算记住了这张脸，遗忘症发作的时候，也会将和这张脸的主人做过什么事情的记忆完全清零。
“…你是谁来着。”银时皱皱眉定睛在坂本身上，“好眼熟。但是我记得我认识你。”
那可能是一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不记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要超过两三天就会忘掉一些事情，自己的记性就是这样短暂又脆弱。
只是坂本从来不知道银时有这种病症。在听见银时的疑惑后他有些傻眼，也有种挫败感油然而生，因为以前所有见过他的人至少都对他留下了或深或浅的印象，但是银时竟然…——或许他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坂本辰马。”
“风纪委员长？”银时这才豁然开朗，“是你啊。”
可能这时候他的遗忘症还没那么严重吧。或多或少还能从关键词中捕捉到一丝熟悉感，继而想起自己此前确实和一个叫坂本辰马的家伙在某个地方纠缠过一会儿，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想不起来。
“坂田同学记性不太好吗？”坂本小心翼翼地试问他，借机找话题和他并肩走出了校门口。
“算是吧。”银时随心所欲地应了一声，“时间过得稍微久一点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
真是奇怪…坂本把这句话咽下去，没有当着银时的面说出来，怕是本人都因此而烦恼着，他也不好以一个外人的立场来添油加醋。
那个人慵懒地打着哈欠，眼角被挤出了点生理眼泪，就像只困倦了的猫一样。那头银色卷发总算落得了相安无事的结果，不然要是被强行勒令去染成黑色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如果真要染成黑色的话自己一定会觉得很可惜的。这时候的坂本还跟银时差不多高，仔细一看其实还稍微比他再高一些，但是走在银时身边的时候他莫名有些紧张。
“坂田同学！”感觉自己就像走在喜欢的女孩子身边一样让他着实吓了一跳，“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屋，是叫木下屋来着，据说超受欢迎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坐坐！”
…好拙劣的搭讪方式。
坂本摇摇头在心里否决了自己差点把银时当成女孩子来看待的想法，他应该拿出男生之间的自来熟劲儿，于是便立刻跟他哥俩好似的搂住了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完善了一下自己先前的措辞，“啊哈哈！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甜的，我偶尔会想解解馋。”
“…喂喂你这家伙原来有这么自来熟的吗…”银时似乎有些嫌弃突然拉近的距离和如此亲昵的肢体动作，尝试挣脱出来却被他搂的紧紧的，不过反应过来某个关键词后才勉强放弃挣扎，“既然是去甜品屋的邀请，那我也不好意思推脱掉了，风纪委员长大人买单我就去。”
坂本还是第一次看见和风纪委员长这么提条件的不良少年。本身就不认为银时是坏学生，只觉得这样不太坦率的他有些可爱，让人本能地想要去再亲近一些。
于是他仰头笑着：“啊哈哈哈哈哈！没问题！”
“…笨蛋别在我耳边这么大声笑啊！”
“啊哈哈哈，好的。”
最后开始流连于商业街的拥挤人群中的时候，坂本下意识想去拽住银时的手将他好好拉在自己身边防止随着人流涌动而走散，却在自己准备伸出手的那一刻看见了少年突然的回头。
有点心虚所以才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发现，银时抢先伸出一只手对着他，还是那副没什么精神的死鱼眼面瘫脸，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对他喊道：“喂，坂本，人别丢了。”
…真是冷淡又热心啊，坂本心里一热，努力靠前去抓住了前面那人伸过来的手，脚步显得些许踉跄地挤在人潮之中。
“…银时！”他鼓足勇气喊道，望着少年再次回过头来时有点惊讶的神色，一时间难以开口。
但还是想告诉他。
于是坂本停下了脚步，在人群中央驻足不前，冒汗的手心紧紧与银时的掌心相贴着。
“下次不要再忘记我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轻飘飘，“如果可以的话。”
银时没吭声。他习惯性地垂下眼眸视线往左下角撇去凝神思考了那么几秒，才加快脚步扯着坂本的手朝着前面不断越过拥挤人潮。
“谁知道会不会忘记呢。”
没准下次我就记得了，银时心想。
“只要——”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可能还不太够跟坂本充分解释，纠结了一下文字后才有些别扭地开口，“只要你每天都跟我见面。”
坂本辰马是个笨蛋。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确认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优等生一般不会主动选择和不良生有过多接触。
既然是他主动靠近过来的，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去拒绝一个目前看来还不算讨厌的家伙。
——“走了，发什么呆啊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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